2018-08-01

他逆光而来 连载03 作者:左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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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绯闻

​为了节省时间,丁冬去快餐店买了份套餐给她,小马慢慢把车开到了吉视电视台门口,她匆匆忙忙地吃完了套餐后嘴巴都没来得及擦干净就直接往楼里走,总感觉如果每天的生活都是这样高频率高节奏的话,她很可能提前过劳死。

会议室在8楼,她一刻都不敢耽误,走进电梯里直接按了八楼按钮,门一开,她刚走出去就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是赖正祎,他面容冷峻,目光直视着她走过来,她莫名地浑身一颤,赶紧给他让路,赖正祎经过她的时候,一下子顿住脚步,扭过身来,皱着眉头看她,她抬头不解地眨着眼睛。

赖正祎没说话,目光紧锁住她,随即抬起一只手在自己的脸颊上点了点,姜黎黎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她看到了不远处正走过来的员工们,瞬间就明白了,当公众人物真不容易啊。应该是外界开始传言他俩正闹不和,为了打破传言,一些人前的演戏还是有必要的。

理解过来赖正祎的意思后,她紧紧抿了一下唇,眉头情不自禁地颤抖着缩了一下,然后极不情愿地踮起脚尖,噘着嘴在他刚刚指着的位置亲了一下。

瞬间,赖正祎整个人僵住身体,紧接着那些正走过来的员工都一脸八卦地捂着嘴偷偷说着什么。

她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赖正祎挑着眉看她,暗含在眼底的凶恶浮现出来:“你干什么呢?”

她被他的表情吓住:“你不是让我亲你吗?”

赖正祎气乐了:“我是提醒你,你脸颊上有颗芝麻粒,赶紧擦了!”

尴尬了。

她的脸几乎在听完这句话的同时红了,她赶忙伸出手背猛然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低着头,头也不回地就往会议室跑,跑了没两步又扭身回来跑到了赖正祎的身边,赖正祎正恼怒地不知道找谁发火呢,见这女人又折回来了,又气又好笑地问她:“干什么?没亲够?”

她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道:“我不知道会议室在哪,你带我过去行不行?”

赖正祎看着她问了一个很没水平的问题:“你这个失忆症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我怎么知道?”她有点赌气,为了刚才的尴尬。

“算了,跟我走。”他昂首阔步,双手插进西裤的口袋里向前走。

她穿着高跟鞋,艰难地用小碎步跟上。

刚一进到会议室,就见到几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并排坐着,没有毕胜倒是避免了很多麻烦。

坐到位置上,想着她和赖正祎的假情侣政策就是这几个老不死的东西策划出来的,她恨得牙痒痒的,指甲都快被她掐进皮肉里面去了。

会议上,赖正祎先对着各位股东高管说明了一下她现在这个失忆症的问题,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决定还是在等她恢复记忆之前让她参与新节目的策划,但是总策划这个职位暂时移交给了台里另外一位编导任清妍,她被迫成为了副编导,她在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毕竟她不是毕晓然,短时间内实在挑不起主策划这个大梁。

策划会议还算顺利,她凭借着大学时期积累的知识和以前参考过的一些国外综艺节目提出了不少建设性意见,见那几个老东西的脸色微有缓和,心里的一块大石轰然落地,这一关看来是过了。

临到晚上6点钟,公司又要进行年度总结报告,由于她这个失忆症问题赖正祎放过了她,她本想立刻回家休息,丁冬赶忙拉住了她:“不行啊,报告会结束后大boss要请大家吃饭唱歌的,谁都不可以缺席的!”

她的内心狂声咆哮之后,无奈只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报告会结束。

不知道是真累还是心大,她在办公室里睡得昏天黑地的,睡到情不自禁的时候还长着嘴留着哈喇子,以至于等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赖正祎拧着眉毛又是一副看着癌症晚期患者的表情看着她:“你就这么困吗?”

她看清面前站着的人后,吓得赶忙起身擦了擦嘴角,缕了缕头发道:“那个,老板,要去吃饭了吗?”

赖正祎的额头青筋四起:“除了睡和吃,你还知道什么?”

她噎住,不敢抬头看他。

“走。”一个字说完后,他扭头就走。

她又是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一群人在酒楼里吃了两个多小时,赖正祎又带着他们去早就订好的豪华包间里唱歌,她始终缩在角落里,一个人无聊地吃鱿鱼干喝可乐,听着同事们的歌声她却陷入了沉思,会不会有一天一觉醒来,她又恢复了姜黎黎的身份?现在真正的毕晓然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和她一样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呢?如果毕晓然知道的话她会怎么做?还有那批3D眼镜怎么处理了?

她赶忙凑过去问丁冬:“对了,上次那批3D眼镜呢?”

丁冬眨眨眼:“那个啊,副编导说那个环节不好操作,也没什么意思就没拍,眼镜退给厂家了。”

她傻愣愣地坐了回去,似乎想到了什么,思路像两根导线刚刚快要接上又忽然被打断了,腿上强烈的震动震断了她的思路,放在腿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打开一看是一条微信:紫星酒店401

她的头一下子就大了,不是吧!这这这,这是传说中的潜规则?

她拿着手机匆匆忙忙地出了歌厅包房,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条短信,可是如果来信人是真的有工作跟她谈怎么办呢?她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走廊里踱着步子来回走动,包房门开了,赖正祎走了出来,她见到是他一愣,他斜睨着她,异常做作地扭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然后理都不理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她索性喊住他:“那个,老板,我有点事先回家了可以吗?”

赖正祎顿住脚步,侧过半张脸看她:“随你。”

她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来到紫星酒店门口,她想了一下以毕晓然的身份应该是不会被人强人所难的,但是如果毕晓然跟发微信的这个人真有什么要事要谈的话被她的多虑耽误了就不好了。

她沉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步就跨进了酒店。

她在401号房门口停了一会儿才按响了门铃,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的心脏骤然一缩。

门很快被打开,随着门被打开的过程,她的眼睛也逐渐睁大了,站在门口的是当红小生苏子逸,三年前因为被某知名导演在艺校毕业生中挑中,参演了一个电影角色而一炮而红,她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感受跟当红明星亲密接触的感觉,手腕忽然被苏子逸一拽,她的身子被生猛地拉了进去。

苏子逸穿着浴袍,柔发垂在额前滴着水,明显刚刚洗过澡,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全身都僵硬了起来,预感到了一丝丝的危险后,她选择静观其变。

“傻站在外面干什么?不怕被拍到啊?”苏子逸质问她。

听口气,他和毕晓然很熟,可是他跟毕晓然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她感觉这一刻的自己仿佛成了一个隐形人肆意走进了别人的生活,随时窥探着别人的隐私,一阵焦躁和羞愧浮上心头,她咬了咬唇没说话。

“去洗个澡。”苏子逸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没法再装傻下去,干脆反问道:“那个,我出事儿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当然,半个娱乐圈都知道了,不是你们公司的炒作手段?”苏子逸很疑惑。

她赶忙摇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失忆了,你懂吧?”

苏子逸终于整张脸一怔:“失忆?”

她点头。

“别闹了好吗!除了三年前张导的那部作品让我红了一阵后,我这边几乎都拿不到什么好的资源了!现在就靠你策划的这档明星真人秀节目驳回热度了,你现在跟我说你失忆了?”苏子逸瞪着眼睛一脸怒容地看着她。

姜黎黎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子逸冷目地扫了她一眼:“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咱们是sex partners的关系,你只要想办法让我上这档综艺节目,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也可以跟我合约女友分手,公开咱们的关系,不过这之前你最好处理好你和赖正祎的事情。”

她表情木然地看着眼前的苏子逸,她清楚地记得三年前那部电影上映的时候,她曾经因为苏子逸的表演哭得肝肠寸断,他扮演了一个为爱牺牲的男二号,让人印象颇为深刻,为此她也曾经喜欢过一阵苏子逸,不过少女追星就是没什么常性,后来的她也不怎么喜欢了,之后的这几年来的确是没听说过苏子逸再演过什么震撼人心的角色,人气下滑得厉害,可是那副隔着荧幕,被人用幻想打磨成宝石般璀璨的世界仿佛就在她的眼前顷刻崩塌了,她看着外表帅气俊朗的苏子逸就站在她的面前,眼神里尽是被利益熏心的焦躁。

可是她所崇拜着,当女神信仰着的毕晓然呢,她的正式男友是许远航,她的冒牌男友是赖正祎,她的性伴侣是苏子逸,她那美丽的面孔下究竟还暗藏着多少秘密呢,她不知道,也忽然不想知道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了大家都好过,以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吧。”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一路上,她的脑子放空着,她仿佛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驻足了许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是下了出租车后,她才愕然发现她跟司机随口报的地址是姜黎黎的家,而不是毕晓然的家。

她站在公寓的门口,看着家的那扇窗户亮着暖融融的灯光,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以她现在这种情况她有家都回不去,忽然间好想念爸妈,好想念秦彦飞,好想念大学那些可爱的舍友们,好想念以前的时光,她虽简单平凡,却真实自由。

一个人在皎洁的月光下和自己的影子相伴,她低着头哭了一会儿才抹干眼泪,打电话叫来小马送她回毕晓然的家。

她在这间陌生的房子里驻足,愣神了一会儿,跑进卧室里,虽然她不喜欢翻看别人的东西,但是为了弄清楚交换回去的方法,她决定细细寻找一切可能引起变故发生的线索。

如果按照现在已发生的事件来推测的话,她和毕晓然戴上了那副3D眼镜后同时坠湖,那么很有可能是眼镜的契机也有可能是那片湖的契机,并且交换后看周围人的反应,他们曾经过往的关于这两个人的记忆也会改变,但是交换者本人的记忆不会被改变。

想到这里,她赶忙翻箱倒柜起来,果然,她在床底下的一个纸盒子里翻出了一些毕晓然年轻时候照的照片,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自己和不认识的男女照的一张全家福时,她还是吓了一跳,她伸出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到不可思议,身边的三十岁出头还算年轻的男女应该是毕晓然的父母。

她放下照片,从丁冬给她的随身物品里翻出自己的身份证,果然证件上是她的脸,名字确是毕晓然。

她感觉到一阵疲惫,索性早早睡了觉,明早起来继续奋斗。

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后,她安静的世界仿佛又像被人按响了一个机器的按钮般,高频率的毕晓然生活又开启了。

“我的姐姐啊!你这是又背着我和大boss干了些什么啊?”丁冬一大早就敲响了她的房门,冲进来急切地吼叫着。

她没什么精神,脸都没洗,素面朝天地坐在客厅喝刚倒好的温开水,慢慢悠悠地问丁冬:“我没干什么啊?”

“你去看看新闻吧!”丁冬气急败坏地把自己的手机调好拿给她看。

喝着的水一口喷了出来,她“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这位誓死要以挖人隐私为主要生活乐趣的田大仁果然并没有安分下来,又最新发布了一条爆料:毕晓然昨夜私会男演员,疑似早与赖公子分手!

“昨天有田大仁的人一直跟踪我呢?”姜黎黎气得语气都上扬了八个度。

“你刚坠湖过啊!跟踪你是肯定的啊!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酒店私会男演员啊!我都管不了你,大boss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她的五官瞬间凝结住,再也露不出任何表情了,比起谣言四起,她更害怕赖正祎!

完了完了,这下子该怎么解释?全电视台的人都知道昨晚那个时候赖正祎正在KTV的包房里呢,根本不可能跟她去开房,那她这个脚踩两只船的恶毒罪名岂不是背定了?

她是硬着头皮被丁冬拉到公司里去的,据说上面的领导团队执意要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没进到会议室,经过走廊的时候,无数的小声议论声便已经钻入她的耳朵里:“不是吧,赖总那个级别的男友还不满足啊?毕晓然到底想干吗啊?”

“嗨,这种女人就是典型的不知足啊,说不定她又看上什么小鲜肉,高富帅了吧!”

“那也不错啊,那岂不是我们就有机会了?”

姜黎黎装没听见,赶忙低着头匆匆往前走,刚一迈入会议室,就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赖正祎一眼就看到了她,脸色铁青,目光里透着一股阴冷,她浑身颤了一下赶忙挪开视线,其中一个股东开口就问:“晓然,怎么回事?这是你自编自导的炒作?”

她咬了咬唇反问:“不是没拍到男主角吗?凭什么说我一定是会见男演员呢?”

赖正祎侧目瞪着,语气阴冷:“毕晓然,你公然给我戴绿帽子很好玩吗?”

她脑子转得飞快:“赖总,麻烦你赶快发个微博澄清一下,昨天晚上我是跟你开的房好吧!”

赖正祎冷笑:“你倒是不傻,这样一来就能堵住上万人的嘴,我也不用绿得冒油了?”

见她抿着唇低着头没说话,赖正祎再次强调:“我再说最后一次,你现在是狗仔重点跟踪对象,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不要单独去见你男朋友,更何况是公然开房!”

“是,是。”她赶忙点头应和。

会议上被骂得狗血淋头,她认了,并且告诫自己以后绝对不会随便就被一条短信叫出去了!

然而这个决心刚下了没一个小时,她就收到了毕晓然正牌男友许远航的短信:出来,你们公司门口的咖啡厅见。

这个语气明显带着不满和愤怒,想必是许远航也看了早上的新闻了,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她是不是有必要,也有责任好好经营一下毕晓然的这段感情呢?万一有一天毕晓然换回来了,发现自己不仅工作丢了,男朋友也没了,她一定会找她算账的吧?

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乔装打扮一下去见许远航。

瞒着丁冬和赖正祎,利用中午午休的时候出去,姜黎黎戴起帽子、墨镜,还围了个丝巾,拎着包赶忙出了公司。

那天在毕晓然家里找线索,自然也发现了和许远航的合照,许远航长得十分清俊,五官清晰,戴着黑框眼镜,浑身透着一股艺术家的内敛和文静。

所以一进到咖啡厅里,她便一眼认出了许远航,他沉静着的面容却紧紧蹙着眉,低头在翻看着手机,想必是因为太过震愤还在翻看昨天的新闻吧,她猜测着赶忙匆匆两步跑过去,坐在他的对面,自顾自话道:“那个新闻是假的,你别看了,我们赖总刚才已经发文澄清了。”

许远航猛地抬起头来,看见她后,本能地环顾四周,见没有偷拍的人才挑着眉毛问她:“真的?”

她也不知道毕晓然平时和许远航是怎么相处的,只好随意发挥着:“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许远航抿了下唇,眉头紧蹙,思忖了一会儿重新抬头看她,表情缓和下来,眼眸里却蕴含着一股很深的倦意,终于他开口道:“晓然,我们分手吧。”

姜黎黎一愣,如果她是许远航的真正女朋友的话,这话听过之后一定会濒临崩溃边缘,但基于她只是个陌生人,所以听起来没什么感触,她尽量摸索着如果是毕晓然的话该如何反应,表情平静地问:“出什么事了?什么原因?”

许远航低着头浅笑了一下:“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不是吗?我们从高中的时候在一起一直到现在,学生时代,我们无话不谈,如胶似漆,毕业了之后,虽然我们曾经同居过,曾经那么亲密过,可是到了现在,我们渐渐走向分叉的路口,越来越远,你是万众瞩目的明星,我是不成气候的颓废画家,你不觉得我们没法再走下去了吗?”

姜黎黎看着他眼底的无奈和痛苦,居然多少有了点感同身受,多少对情侣毕了业后,因为各自的理想和人生轨迹不同就分道扬镳,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也不知道是否该为毕晓然挽留一下这段感情。

沉默的时候,许远航渐渐起身,用淡然无光的目光看着她道:“帮我开画展的五百万我会尽快还给你的,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说完,他看了她一眼,走出了咖啡厅,姜黎黎能感觉得到许远航最后看她的那一眼是残存着一丝不舍的,只是有的时候现实和差距的力量会颓败一个人的信仰,更何况一段感情。

回到公司后,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转椅上转来转去,原来毕晓然找赖正祎借的五百万是给许远航开画展用的,一时间,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许远航。

想了半天看来还是要先联系上真正的毕晓然,问问她,她男朋友这事儿该怎么办?可是如果真的碰到毕晓然了,她该怎么去跟她说?会不会两个人一见面就能交换回来了?然后,她该何去何从呢?继续当那个一事无成的姜黎黎?放弃现在的荣誉、权贵、身份?她是普通人,不可能不做这种挣扎,纠结的同时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是丑小鸭当得太久了吧。

正想着,办公室门被敲响,丁冬推门进来,冲着她满脸歉意地眨眨眼道:“任总编导要求整个导演组的人开会,晓然,你也得去。”

任总编导?上次开会因为她这个“失忆症”的原因,台里领导把新节目总编导的一职暂时移交给了任清妍,她现在是副总编导,官大一级压死人,她感觉到一阵不妙,赶忙起身去会议室。

进了会议室,赖正祎和其他高层领导不在,只有他们这个节目的导演组人员,姜黎黎一眼就看见了一身水蓝色女士西服套装,优雅而坐的任清妍,看起来也就比她大不了两三岁,气质和眼神却已经铸炼成了一副成熟老练的样子,她梳着一个韩式松散款发髻,显得整个人清冷高贵,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果然被姜黎黎看到了她精致美艳的五官,任清妍冲着她挑眉,语气冷硬:“还愣着干什么?坐啊。”

她见她身边只有一个空着的位置了,整理了一下不稳的心绪,走过去拉起凳子坐下去,刚坐下去,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只可惜力度已经放下,来不及收回,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椅子是坏的。

会议室里顿时传来了一声暗自窃喜的笑声,她狼狈地站起身来,抬起眼皮扫了一圈,看到了任清妍微微勾起的唇角,讥讽的笑容只在她漂亮的脸蛋上停留了一秒,她很快低下头,继续整理手头的资料,冷静沉着,淡淡地对她身边的助理张雪莹道:“雪莹,不是说了让你定期检查会议室的桌椅吗?你怎么干事的?”

张雪莹明显脸上的笑意尚未退却,装模作样地低声下四道:“我马上去换把新的椅子!”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地感情是故意整她的啊?

等新椅子搬过来后,她警惕地慢慢坐下去,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敢坐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摊看手里的资料开始开会,她就不明白了,这种俗烂的办公室宫斗剧到底追求个什么乐趣呢?再说了,现在被抢走总编导位置的人是她才对吧?要耍计谋使绊子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啊!

心里带着一丝对任清妍的不爽继续开会,她拿着笔,翻开笔记本就听见任清妍道:“预计下半年播出的综艺节目名字已经定下来了,就叫《谁是综艺王》,毕副编导没什么意见吧?”

“那个……”她刚想发表一下意见。

任清妍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继续目视前方道:“没意见的话我们继续谈论下期节目主题的问题。”

她尴尬地收住下面要说的话,强颜欢笑了一下。

“因为现在大型户外类综艺节目泛滥成灾,咱们的主题一定要想一些比较有趣的内容,大家有什么意见,现在可以积极发言。”

姜黎黎灵机一动,匆忙第一个开口道:“电影主题不错,最近科幻类的美国大片上映的不少,可以用科幻电影做一期。”

会议负责记录提案的小刘赶忙低头刷刷地在纸上写,任清妍一脸不屑地冲着姜黎黎一笑:“副编导说说这个主题的可行性?这个主题的话道具费应该要花不少吧?在领导拨给我们的预算足够的情况下能顺利完成这一期吗?”

她被问住,老实说领导的拨款她还没搞清楚,她看了一眼任清妍清高冷傲的眼神不由得来了一股冲劲儿:“因为有电影知名度的缘故,只要打出电影标题来就可以增加很多观众的观看兴趣,大大减少了前期宣传的费用不是吗?”

任清妍一怔,暂时没找到反驳她的话,干脆无视掉继续问:“其他人呢?还有什么建议,尽管说出来。”

别人的发言,除了毫无建设性的烂点子,任清妍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唯独轮到她的时候,任清妍是满脸的嫌弃甚至是不屑,索性到最后姜黎黎选择沉默,这不是一个公平发言的地方。

冗长无趣,暗箭难防的两小时会议终于结束,她全身脱力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把丁冬叫了过来,见了她开口就问:“这个任清妍是什么来头?”

丁冬凑过来小声对她道:“本来你没来台里之前,她已经在台里混了三个年头了,领导见她几次会议上的创意不错,专业素质也高,本想提拔她当总编导的,这不你一进台里,把她给挤下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暗暗思忖,听到丁冬又道:“而且,公司里谣传任清妍暗恋赖总很久了,你和赖总现在是公开情侣的关系,除了我这个贴身经纪人和上面的股东们知道你俩是假的以外,别人都认为你俩是真的啊。”

这个事态可就严重了!如果一个女人抢了她的官儿不行还抢了她的男人,估计她姜黎黎也没那么好说话啊!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姜黎黎一想起今后的几个月时间都要和《谁是综艺王》的导演组混在一起,特别是任清妍,心情顷刻郁闷了下来,屁股被摔得那一下还是有点酸痛。

她拎起包,扶着腰像个佝偻老妪般慢步走到电梯口,谁知道电梯门一开,她这副惨样就被跨步而出的赖正祎看了个正着,两个人同时一怔,赖正祎挑眉问她:“怎么了?”

姜黎黎瓷牙咧嘴地站直了身体敷衍道:“没什么,对了,你能给我换个组吗?最近台里不是还有一档相亲节目吗?我去策划那个也可以啊!”

赖正祎立刻拒绝:“不行,策划团队都已经忙了一个月了,临时换人会影响进度。”

“哦。”她撇撇嘴道。

她走进电梯,刚按下一楼按钮,赖正祎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侧过来,似乎犹豫了一秒才问她:“用不用送你去医院?”

她受宠若惊地抬头,神情凝滞了一下赶忙摇手:“不用不用!”

“还有,我已经让公关部的人发消息出去了,那晚是我和你在酒店。”赖正祎极其不情愿地扫了她一眼。

“那KTV的同事们怎么办?他们都知道你在KTV啊!”姜黎黎好奇地问。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办?反正‘劈腿’的是你又不是我!”赖正祎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内心有点郁闷,她这什么都还没干呢,怕是要被同事冠上一个脚踩两只船的放荡女称号了。

把背靠在电梯墙上,长吁一口气,平时在公司还是少跟赖正祎接触吧,省得被任清妍看到,惹祸上身。

晚上八点,她一个人去了大学时期经常去的那间深蓝酒吧,刚进去就跑到吧台,窜上高脚凳,找服务员要了一杯新品霓虹雨,一个人单手撑着太阳穴,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仰脖喝酒,喝了没几口就被身后的一只手搭上了,她僵住身体,回头看,这一眼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嗨!美女,一个人在这喝酒?我请你吧?”

面对秦彦飞那双迷死少女的桃花眼,她的内心毫无波澜,是的,甚至有点想笑,她好笑地咧了咧唇角,脑子一片模糊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秦彦飞,你黎哥都想泡啊?”

话一说完,两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愣,姜黎黎差点忘了,秦彦飞现在应该是不认识她才对,而秦彦飞英俊的五官像被人按住了冻结时光的按钮,全部僵住,愣了一会儿,他抬起一只手,微妙的小动作亦如小时候那般,心慌的时候就开始挠太阳穴。

秦彦飞脑子转得极快,他惊觉到很可能这位姑娘是他曾经搭讪过并且被连自己都想不起来的理由甩掉的失恋姑娘,还是个记仇的,连名字都记得那么准,而他却连姑娘的脸都没记住,自己没记住又被他撞见了,还搭讪了?这不是找死吗?想到这,他扭头撒腿就跑。

姜黎黎眼看秦彦飞扭头就跑,不由得眨眨眼愣了一下,赶忙从口袋里翻出一张一百块扔在吧台上,抬脚就追了出去。

这秦彦飞躲烂桃花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还好姜黎黎眼尖,摸索出他逃跑的路线找了一条近道,直接抄过去绕在前面,两个人差点没撞个脸对脸,秦彦飞双手撑在膝盖上,眯着眼睛,喘着粗气道:“我说姑娘,不管以前发生什么,都过去了啊,别计较了成吗?”

姜黎黎也气息不稳地边大口呼吸边一把揪住秦彦飞的领子给他拉进巷子口里,秦彦飞赶忙护住自己领口,捍卫自己的纯真,贴着墙根道:“别别别,咱们都是成年人,理智点,理智点啊!”

姜黎黎冷静了一会儿后,觉得现在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件离奇事件只能先跟秦彦飞说了,于是喝令他看着自己道:“老秦,我是姜黎黎,你青梅竹马,你死党!”

秦彦飞都快哭了:“不是,你连我哥们都调查过了啊,是有多大的怨念啊!”

“少废话!我就是你哥们!你三岁光屁溜的样子我都见过,你六岁那颗大门牙还是让我打掉的呢!”姜黎黎凶道。

这话一出,秦彦飞立刻愣住了,他面容逐渐恢复平静,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女人来,饱满的额头,圆溜溜瞪着的大眼,精巧的鼻子,这女人长得挺萌,气质也清纯,穿衣打扮上也的确有点姜黎黎的风格,只是他又不是失忆,哪会不记得自己小青梅的长相,他记得完全不是这张脸啊!

“我跟你讲,我跟另外一个女人戴了一副3D的眼镜,并且同时坠入青水湖了,然后我俩的命运就被替换了,现在我是毕晓然,那个女人变成了我,你们周围所有人的记忆也跟着一起改变了,我才是真正的姜黎黎!”她瞪大两只杏仁般的圆眼,急切地解释道。

秦彦飞彻底傻了眼,这又不是看科幻片,这丫头说什么呢?

见他疑惑呆滞的表情,明显是以为她在发神经,姜黎黎只好绞尽脑汁地开始想只有他俩知道的秘密,她眯起眼睛,看着他忽然阴森地笑了一下,灵动的双眼闪烁着诡谲的光芒:“你记不记得你上初二的时候,你追咱班班花,说要塞情书,结果憋了半天就写了俩字,最后还是我给你代笔的?”

秦彦飞当下就面露尴尬,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确是只有当时的姜黎黎才知道,但是也许是那家伙不讲义气到处跟人说过呢?

“那你说,13岁那年,我家遭过一次贼,当时我丢了什么东西?”秦彦飞挑着眉毛试探性地问。

姜黎黎很快答道:“你爸新给你买的外星人笔记本电脑,连带着你那个两千多块的耳机被人一块儿顺走了!”

秦彦飞瞪大眼愣了一下,仔细看着面前的人很久:“真的?”

姜黎黎大喜:“你总算是相信我了!”

“信你个大头鬼!”

秦彦飞吼了一嗓子,扭过头撒腿就跑没影了。

姜黎黎气得原地跺脚。

她决定暂时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让秦彦飞相信她就是姜黎黎这件事上,老实说现在的她,很多话憋在肚子里想找人诉说,这个时候她需要秦彦飞这个竹马树洞。

她闭着眼睛都能按出秦彦飞的手机号,转天就打了电话过去,秦彦飞接听起来,还挺有礼貌:“您好,哪位?”

“我!你好哥们儿!”

秦彦飞脑袋都大了:“你不会是昨晚追我到巷口那个姑娘吧?拜托了,我到底对你做什么了啊,你非要对我纠缠不休?”

“都跟你说了我是黎黎啊,你的小青梅啊!”

秦彦飞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姜黎黎气得嘴角抽动,看来她只能去他公司找人了。

二话不说,她请了个假专门去秦彦飞公司堵人。

进了大厅,前台拦着她不让她上去,一开始她还微笑面对:“是这样的,我找你们秦副总有很重要的业务要谈,麻烦你让他出来。”

“不行的,小姐,没有预约,我们副总不随便会客。”前台小姐一脸抱歉。

“你们副总那是怕有女人找他要桃花债,他才立得这个规矩!”姜黎黎一急,脱口而出。

前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试探性地问:“您该不会也是……”

姜黎黎灵机一动,被这个前台一提醒,她立刻转变脸色,哭丧着脸,摸着自己的肚皮哀怨地道:“宝宝!你看看!爸爸都不想出来见你了!那我们母女俩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紧跟着,她捂着眼睛开始装哭。

前台小姐瞪大了眼睛,立刻慌了:“小,小姐,我马上通知副总下来。”

不一会儿,秦彦飞就匆匆走了过来,一见姜黎黎,扭头又要跑,姜黎黎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孩子他爸!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秦彦飞眼睛都瞪红了:“你胡扯什么!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孩儿他妈啊!”

秦彦飞见四周开始有人小声议论了,一把将姜黎黎拉出了公司。

公司门口前,秦彦飞本着对女士保持绅士风度的原则,无奈地对她道:“这位姑娘,不管我们以前有过什么,你也不能随便跑到我公司来造谣啊!”

“行了吧,你们员工都知道他们老板风流,你还要什么面子啊?”姜黎黎翻了个白眼。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现在……”他紧跟着就回答了出来,话没说完,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再看眼前的女人,这神态,这语气,怎么那么熟悉呢?

正纳闷呢,姜黎黎开口道:“你到底怎么才能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忽然有一天,一个陌生女人跑过来说是我的小青梅,这,这多荒唐啊!”他抓了抓头发。

话还没说完,公司里匆匆跑过来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对秦彦飞道:“那个,秦副总,有一份加急文件,您得看一下。”

秦彦飞如获大赦,赶忙拿过文件往里走,扭头看了眼愣在门口的姜黎黎道:“我还有事,你就放过我吧。”

姜黎黎看着他急切往回走的背影,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郁闷。

从小到大,她虽然对秦彦飞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在她心里,他也是重要的朋友,甚至是亲人,一夜之间,这十几年维系下来的感情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晚上,她一个人在家里的阳台喝酒,心想,她明明有自己的家却不能回,有自己的父母却不能见,有自己的朋友,却没法推心置腹地聊天,有一种孤独感在这个夜晚肆意横生。